编者按

黄河宁则天下宁，黄河不靖则天下忧心。治理黄河，历来是中华民族安民兴邦的大事。1999年5月10日至6月13日，人民日报社“行走黄河”采访组，逆黄河而上，就黄河流域的防汛、断流、污染、水土保持、生态建设、文化承续等课题进行采访活动，刊发了上百篇、十余万字的文字和约200幅图片。

20年后， 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，人民日报社重启“行走黄河”大型融媒体报道，在“2019行走黄河”活动启动之际，人民网将“行走黄河”系列报道重新整理发布，以帮助网友更好了解黄河以及黄河治理情况。

1999年6月7日 星期一 阴有雨 兰州-西宁 行程210公里

今日采访内容：上午冒雨拍兰州“黄河母亲”及黄河铁桥，采访甘肃省林业厅科教宣传处副处长李万江；下午往西宁而去，傍晚抵达，下榻青海省武警总队招待所。

昨天夜入兰州，颇为这个城市的夺人气魄所震摄：大河纵贯东西，南北二山夹峙，城中楼宇巍峨，街市灯火辉煌。从东北方向入城，武处长指着远处天边一道黑压压的暗影说，那就是南山。这真让我吃了一惊：那是一座山吗？望去竟如垂天之云，把整个兰州拥在怀中，也挡住了南来北往的风，让兰州冬不寒夏不热。我们都在议论：兰州有种势压山河的雄浑之气，这在一路途经的城市中，还是第一个。相比之下，银川就显得家常得多，妩媚得多。

于是对兰州极有好感。

在公鸡形的中国地图上，兰州傲居中心，青藏、内蒙古和黄土三大高原在这里相揖，仿佛是三巨头的精心策划，一个横陈高原的曼妙城郭，就这样在山与河的强劲对话中诞生。

兰州的大气污染十分著名，有朋友说平时里是看不到蓝天的。听说是因为群山环抱，地处黄河谷地、空气不流通的缘故。还有传说，要在山中炸开一处门户，让疾风劲吹，散去笼罩兰州的污浊空气。今天听兰州朋友的介绍，方明白过来，这恐怕是两三年前的一次商业运作。有个公司打算开发兰州东头的大青山，其中削山填谷（并非炸山）以送风除污，也是开发内容之一。请了些学者论证可行性，政府也为此立了项。大约干了半年，这项目就停下来了，因为缺乏资金。事实上，大青山并不高，且重重迭迭，削去一座未必会解决根本问题。但大家都心照不宣。就像1983年有中央领导到这里来，号召大家：“种草种树，发展蓄牧；改造山河，治穷致富。”全国随即开展了一个少先队员采寄树种、支援甘肃绿化的活动，影响极广。可是，林业专家也担心，孩子们不懂高原需要什么树种、种子里有没有病虫害等专业知识，寄来的树种未必合用。兰州有一块用孩子们寄的种子培植出的小树林。

兰州人非常感谢国家。原先南北两山接近不毛之地，近15年来换上绿装，靠的是引黄灌溉。

不过，在兰州呆了短短半天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。

入住滨河宾馆。我们行李极多，习惯地去请保安帮下忙，他有点吃惊：“我可不是干这个的。”然后极不情愿地帮我们把一些东西放在电梯口，再不肯多走一步路。电梯间小姐等均对我们费力扛着、背着行李视而不见，绝不援手……

其次，打算去省博物馆看一看。结果打了的跑去（想让小房司机多休息休息），它却是在周日-周一休息，得其门而失其径。在门口，还有一些失望的、来自日本和香港的旅游者。

接下来，只好去新华书店寻找与甘肃文化有关的书籍。服务小姐生硬地说：我们没有！浏览了一下，连美、英、法、韩国，甚至介绍宁波文化的书籍都有，却没有对本乡本土的描述？还是旁边一位先生，指点了一本《兰州商业指南》，多是广告，有用的内容只有那么三四页。问明没有复印设备后，我只好坐下来抄。没抄多久便被服务小姐的吼声吓了一跳：“这里不许抄书！”真是奇怪。不要说在北京和上海不少设有阅览场所，除了善本、绝版书，其他的书随便翻阅。至不济象济南也在书店设有复印间。那位小姐振振有词：“你抄了书自然就不买了，这么多书怎么卖出去？”

西部和东部的差别，往往就在这些枝节之中。没有商业社会的服务概念，怕显得低人一等；不懂得宣传自己的形象，甚至对自己的乡土有自卑感；乍入市场之门，生怕吃亏，处处防人；西部的博物馆或文物场所，总有一个规定：不许拍照。其初衷实际上是对资料的垄断，上海博物馆全没有这些清规戒律，欢迎别人拍照，上博的马馆长说：“办博物馆不就是为了弘扬文化、解读历史吗？有人用照片做再宣传，不是扩大了博物馆的影响？为什么要禁止？翻看《兰州日报》，很象是一张部门办的专业报纸，工作性强，信息量小，很少有外面世界的独家报道——貌似强悍的兰州，和一些西部城市一样，缺乏一种开放的恢宏气度。

兰州阴雨连绵，原先省林业厅安排我们去采访南北山的绿化，也因为天气原因未能成行，说是下山时路滑会比较危险。因此，我们等于与兰州擦肩而过。只是一早一晚吃了两次热气腾腾的牛肉面。好看但是太辣。

从兰州到西宁，我们终于又登上了中国的第三级台阶。兰州的海拨是1700米左右，西宁便是2200米左右。109国道两侧群山耸峙，湟水环流。略有些感冒，吃了康泰克，嗜睡，眼皮重得抬不起来。路遇多起车祸，都提不起精神来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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